薛富林

一 事 无 成 的 积 极 废 人 🚬

【bg 西方背景】One Last Dance

❗️西方背景、第一人称

  

  一 

  几个月前,我和梅丽莎自驾去蒙大拿旅游。路途遥远,到达已经是徬晚。


  在我们坐在酒店大堂,等待办理入住的时候,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问我们是否需要占卜。梅丽莎对此很感兴趣,从包里掏出七美元递给女人,然后双手撑着脸颊,专注地看着她摆弄桌上的纸牌,就像在等待圣诞礼物的小孩子。


  前不久,梅丽莎在我们常去的酒吧里遇见了她的Crush,一个名叫维利·加尔平的历史学教授。两人相谈甚欢,互留了联系方式,约好不久后再见面。随着他们初次约会的日期渐渐接近,梅丽莎却陷入了焦虑。


  “嗯,我知道这种感觉。有点像临近期末考试,但你依旧头脑空空。”


  “不,是死刑犯等待闸刀落下,悬而未决的感觉。”我皱着脸看向梅丽莎。


  幸好最后占卜的结果是令人欣喜的。自旅程开始一直笼罩在她眉眼间的愁云终于散去,现在她必须狭窄了眼睛,才不至于将眼中的笑溢出来。


  对于占卜这种基于心理学与概率学运用的把戏,我向来兴趣不大,但对上梅丽莎那双充满了乞求的闪亮眼睛,最终还是妥协了。


  女人接过我不太情愿给出的绿色钞票,问到:“您想问些什么呢?”


  什么也没有。


  我看了一眼梅丽莎,随便编了个问题,干巴巴地回复,“我想知道一年后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。”


  花哨的纸牌在女人的手中翻飞,在桌上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半圆弧。我半信半疑地抽出几张卡牌,却见女人的眉头一皱,“未来的一年是在你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,可能会有一段突如其来的运气,”她斟酌了片刻继续说道,“但是如果把握不好,这个运气也可能会转换成你之后发展的一个阻碍。要多加留心身边接触的人,他们可能是气运转换的催化剂。但为了保险起见,我建议你带一条水晶手链,白色的能提升灵气,黄色的能增强气场……”


  “哈,果然跟我预想的一样,”我打断她,“你说了这么多,不过就是为了骗到我口袋里的钱。”


  “或许吧。”女人沉沉地看了我一眼,“信不信由你,但我说的这些都是即将发生的。”说完就推门离开了酒店。


  我当时对她的话嗤之以鼻,觉得那不过是吓唬人的话术罢了。但旅行结束后没多久,那晚女人说的话得到了初步印证。


  “我从来没想过和他的约会会这么顺利,这么完美!一切就像提前安排好了,竟然一点意外也没出!”


  “我真为你高兴梅妮,但这些难道不是因为你的付出吗?比如提前找好约会的地点、练习约会中可能出现的意外,以及应对方法什么的。”


  “这当然也是一方面的原因。但我想说的是,占卜真的灵验了,她没骗我!”她的声音远了一些,“等一下亲爱的,我就来!好了,我不跟你说了,维利来找我了,拜。”


  我看着通话结束后手机上显示的日期,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。梅丽莎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当然为她约会成功高兴,但另一方面,这是否也意味着有关我的那部分占卜预言即将成真?

  

  我瘫倒在床上,望着头上明晃晃的灯,思绪混乱。

  

  预言是否成真就像买彩票,到期兑奖,好坏由天。但我决心暂时不管兑出的结果如何,因为我就要搬家了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新年前的一周,我刚从第九大街搬到如今住的公寓。在搬来之前,房东跟我说,我朋友就住在隔壁。你联系不上我的时候,可以找他。说起来,你和他还是校友呢。所以在一切收拾妥当后,我烤了小饼干前去拜访邻居。

  

  我站在棕色的木门前,轻声着哼歌。正想着待会儿晚餐要吃什么时。下一秒,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年轻男人出现在我眼前。

  

  “有什么事吗?”他倚在门框上,阴沉着脸,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,看上去很像多年前我在自然纪录片里看到的一种动物。

  

  “呃,你好,我是茉莉·温(Mollie),隔壁新搬来的住户。罗里跟我说你是他的朋友,所以我烤了点饼干过来。”我被他低沉的气场吓了一跳,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,语气更是轻柔到小心翼翼,生怕他失了耐心,摔门谢客。

  

  “斯里安·霍尔顿。”男人挑了挑眉,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。他淡淡地说了声谢谢,接过我手中的袋子,最后客气地将我拒之门外。

  

  “哐”的一声之后,空间陷入安静。没多久,楼道里的灯也灭了,只剩挤过窗缝的十二月寒风还在呼呼吹着。

  

  我的视力很好,曾经有人说我应该换个去实验室的工作,这样那里的显微镜就都可以退休了。在斯里安弯腰关门的那一刻,我清楚地看到他锁骨有一处不大的红印。

  

  Oops,怪不得着急关门呢。

  

  回到家后,我看到几分钟前梅丽莎发来的消息,“一切顺利?”

  

  我叹了口气,回复道:“好消息,饼干送出去了。坏消息,隔壁住着一条暴躁的蛇。”后面附上生气的脸和蛇的emoji。

  

  我和那位霍尔顿先生虽说是邻居,但几乎没碰过面。我一度以为他是不是出了意外,比如说被入室抢劫的小偷杀死在家中,喝得酩酊大醉溺死在浴缸里;后来我又怀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——毕竟人活着,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
  

  周末的午后,我通常喜欢去喝咖啡,再配上一些点心。图南街一家名叫“橙色早晨”的店我比较熟悉。那里有一面用白瓷餐具做装饰的墙,而餐桌则是木制的,在晴日的阳光下泛出温暖的光泽。

  

  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,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,被咖啡和面包的香气包裹,是我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。只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斯里安。

  

  他穿着黑色夹克,里面套一件灰色连帽卫衣,进来的时候帽子是戴上的,看不清楚面容。如果我及时转头收回好奇的目光,就不会和他视线相交,他也就不会坐到我对面,即使旁边还有空座位。

   “早上好,茉莉。”

   “早上好,霍尔顿。”

   显然,对于两个不熟的人来说,在互道早安后,气氛就会不可避免地滑向尴尬。

  “你有尝过这里的燕麦饼干吗?”

  

  “没有。怎么了?”


  他低头往咖啡里加糖。勺子碰到瓷杯上叮当作响,“味道很一般,没你做的好吃。我是说,你做的饼干烤得刚刚好,我很喜欢。”他停下手里的动作,抬眼看向我,“对不起,之前对你那么无礼。”


  我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将眉毛上挑,听他继续说道,“那天我的隐形眼镜找不到了,所以才……不过你放心,我后来又重新去配了一副,现在好好戴着。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,所以做了这个来道歉。”


  一个牛皮纸信封出现在我眼前,里面装着一张白色卡片,“愿望兑换券?什么愿望都可以吗?”


  “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。”


  “你不会反悔吗?”


  “我不会反悔。”


  “那好,我想要你/ Well…I want you。”


  我看到斯里安面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,他的瞳孔微微放大,但依旧保持着微笑,“You want it, you get it.”


  

  事实上,我并不在乎他那天经历了什么。我和他的关系,还没有熟到我需要去在意他这些琐事的地步。但我确实需要一个人陪我参加舞会。


  梅丽莎打算办一个假面舞会。据她说,这是她和维利之间的挑战,看看谁能率先在戴着千奇百怪面具的人群中准确找到对方。


  “面具能遮住一个人的脸,却唯独盖不住他的眼睛。”梅丽莎冲我眨了眨眼睛。


  好吧,虽然套路老旧了些,但也不失为一种双向奔赴。不得不说,我还挺喜欢带有神秘氛围的活动。这会让我想起万圣节,那是除了元宵节之外,一年中我最喜欢的节日。因为在那一天,我可打扮成任何我喜欢的角色,压抑的灵魂得到短暂的释放。直到第二天醒来,我又重新被困在肉体的樊笼里。


  “如果你问我斯里安·霍尔顿去哪了,很抱歉,我不知道,因为现在我是——舞会魅影(Phantom of the party)。”斯里安调整了一下面具,故意将声音压低,稍稍屈身向我伸出手,“亲爱的克里斯汀,你愿意同我一起走吗?”


  “我很乐意,但是,不行,我的心早已属于劳尔·夏尼子爵。”


  “那你为何还要收下我的花?”


  “因为你是我今晚的舞伴。”我笑着搀上他的手臂,“谢谢你的花,斯里安,或者我该叫你,我的音乐天使(angel of music)?”


  他没回答,却加深了嘴角的笑意。


  推开门,欢快的音乐像潮水般涌向我们。


  “你知道吗?舞会和爵士乐是绝配,就像果酱和花生酱。”我将手搭在斯里安的肩膀上。


  “就像你和我。”他伸手环上我的腰,“你漏的这句,我帮你补上了。”


  舞池此时像个巨大的海底世界,在场的男男女女化作色彩鲜艳的热带鱼,随着水流舞动身姿。而我和斯里安一起,开始了我们今晚的第一支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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